陳羲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一個主觀上先入為主的錯誤。他一直以為無盡深淵之核本身並沒有別的作用，只是制造淵獸。而百離奴要想得到足夠的信仰之力，必須再次回到無盡深淵。正因為這種主觀判斷，所以陳羲根本就沒有向百離奴的念力詢問過關於聖王的事。

當百離奴念力點頭說，就是她啊，我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離開無盡深淵的時候，陳羲才驚覺原來騙了所有人和所有淵獸的是聖王。

陳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聖王。陳羲到不久之前才意識到淵獸大規模的動作是聖王的計劃，而非為了百離奴。所以陳羲心中有些自責，如果自己早一些覺悟到這些事，可能就會救下更多的百姓。往各大城的使者已經派出去很多次了，但是得到響應的卻不多。

百離奴念力沒有察覺到陳羲表情上的變化，依然滿是幽怨地說道：“當初百離奴創造無盡深淵的目的，並沒有滅絕人類的計劃，當然，他確實這麽想過。”

為了表達自己不是真正的百離奴，百離奴念力現在提到百離奴這個名字的時候故意表現的他和我是兩碼事。

“他只是利用了人女創造的天府大陸而已，因為他發現人真的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沒有任何一種生物的思想比人類還要覆雜了，而正因為如此，人類思想的力量簡直是無窮的，只要能利用這種力量，那麽就會幫助百離奴成功擺脫神域之主的控制。”

陳羲冷哼一聲：“別說的這麽可憐，也別裝的這麽無辜，如果百離奴要靠毀滅人類才能得到力量，他早就那麽做了。你也不要急著在我面前和百離奴撇清關系，在我認為你沒用了之前，我不會殺了你。”

百離奴念力訕訕的笑了笑：“其實在後來我也曾思考過聖王到底要幹嘛，就是在她全部切斷了我們這一百零八道念力之後……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莫非他想竊取百離奴的成果？可是這個聖王到底是怎麽來的，因為她好像和淵獸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本質上不同……”

陳羲重覆了一遍，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存在於無盡深淵之中的東西：“皇族呢？深淵皇族。”

百離奴念力嗤之以鼻：“那些低等生物也配稱之為皇族，那不過是淵獸王者為了利用它們故意給戴的高帽子而已。這些東西思維單純而且天生離不開吃，一旦斷了吃它們就沒有任何力量了。所以它們雖然看起來強大，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和淵獸王者相提並論，因為它們的智商太低了。”

陳羲道：“聖王會不會是個例外，她不是淵獸，她和深淵皇族是一種東西？”

百離奴使勁搖了搖頭：“不可能！深淵皇族最大的特點就是傻和能吃，而且它們生的太醜陋了。大人您應該也是見過深淵皇族的吧，那種大馬猴一樣的東西醜的簡直不忍直視。而且它們有弱點，必須靠吃來維持自己變態的體力。但是聖王不一樣，聖王根本無需進食，從不曾見過她吃東西。而且她那種外觀不是虛幻出來的……她天生就是那樣的形態。”

“天生的？”

這倒是出乎了陳羲的預料。

陳羲知道很多淵獸王者其實都很嫌棄自己的外貌，比如說陳羲最早交戰的王者越昭，非但強行改變自己的外形模擬人類，還給自己取了名字。現在給自己取了名字的淵獸王者不在少數，而且也大部分都開始模擬人類的外形。所以陳羲一直以為聖王的形態也是模擬的，沒想到居然天生就是這樣。

陳羲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聖王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個人。一個在很多很多年前不知道什麽緣故突然進入了無盡深淵的強大的人類修行者，然後靠自己絕強的修為之力鎮服了整個無盡深淵？很快這個念頭就被陳羲否定，因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厲蘭封之強大，就連那五個站在至高峰的人都不得不佩服的物體頭痛。厲蘭封進入了無盡深淵之後幾乎被殺死，回來之後傷重的根本就沒有辦法醫治。比厲蘭封還要強大的修行者？在遠古之戰後根本就不存在了。

那麽會不會是遠古之戰之前進入無盡深淵的？

陳羲又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體質……人不可能在無盡深淵裏生存，再強大的修行者，只要還是一個人就不行，除非吸收容納了深淵之力的萬劫神體。然而如果在很久很久之前萬劫神體就已經強大到足夠鎮服無盡深淵了，那麽也就沒有現在的危機了。

百離奴念力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倒是懷疑啊，那個家夥不是淵獸不是人甚至可能不是正常情況下衍生的生命，而是一種因為環境而生的東西。從這一點上來看，倒是和深淵皇族的那些大馬猴差不多。”

……

……

百離奴念力無心的一句話，卻提醒了陳羲。一瞬間，陳羲就找到了思路。他順著百離奴念力這句話往下想，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原因。

“你是說，在很早之前，其中一顆無盡深淵之核忽然之間和你們失去了聯系，過了很久之後聖王出現了，對嗎？”

陳羲我呢。

百離奴念力點了點頭：“對啊，無盡深淵中之核在神域被稱之為融天珠，雖然算不上什麽特別強大的神器，但是其內部空間之大是超乎想象的，所以是神常備的空間法器，就好像你們人類修行者的納袋一樣。百離奴是神域的執法者，他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追捕逃犯和執行神域的法則。所以百離奴有很多融天珠算不得什麽，因為神域裏違背法則的神可不是特別罕見。”

陳羲冷哼：“你之前跟我說過，神域的很多事你都不記得了。”

百離奴念力訕訕的笑了笑：“大人，不是我不願意告訴您，是因為……您也知道，如果我一次就把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說完的話，可能我早就死了。我只是想讓自己存在的時間久一些，我對這個世界還充滿了留戀。所以當時我把一部分記憶力放在無盡深淵之核裏了，您搜尋了我的記憶，但是沒有搜尋我所在的那顆無盡深淵之核。”

陳羲擺了擺手：“這些事我暫時不跟你計較，說說融天珠。”

百離奴念力到：“融天珠雖然普通，但也是在那些有身份的神的社會層面才算普通的東西。在半神層面，在假神層面，想得到一個融天珠也不是什麽容易事。”

他解釋道：“半神層面，就是神域最低級的層面，這種世界簡直就是豬玀存在的世界一樣，骯臟，低賤，混亂……在神域，半神就是奴隸階層，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通過比試來獲取成為假神的資格。然而假神世界其實比半神層面好不了多少，那些假神在神眼裏還是低等生物。”

“融天珠，在神域那些神的層面，基本上就是裝飾和儲物用的。然而這種東西卻不是造出來的，而是神域某個地方出產的，數量不算少，但也絕沒有多到很廉價那種地步。與其說融天珠是一種法器，還不如說它是一個果實……因為它真的就是一顆果實。”

“傳聞融天珠是某一種樹結出來的果子，這種樹在神域只有一顆，就在神域之主的花園裏。凡是流傳在外面的融天珠，其實都是神域之主當做恩賜送出去的。長久時間一來，他送出去的融天珠數量當然也不會少。”

陳羲微微皺眉：“果實？”

“對啊，果實。”

百離奴道：“不過現在的無盡深淵之核應該遠不如神域的融天珠了，因為在那種環境下被封存了幾萬年之後，這東西本身蘊含的神力早就已經消融幹凈了，只是一個純粹的空間而已。百離奴用一百零八顆融天珠創造的無盡深淵為什麽那麽大？你想想一顆融天珠之內的空間有多大就知道了……”

陳羲終於找到了頭緒：“那麽……聖王其實就是那顆珠子。”

百離奴被嚇了一跳：“大人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他反應過來之後驚呼了一聲：“大人的意思是，聖王不是淵獸不是深淵皇族，而是一顆融天珠產生了自己的靈智，然後進化成了一種……妖怪？匪夷所思啊，不過確實有這個可能，因為聖王出現之後第一件事就分別找到其他的融天珠，她那麽做我以為就是簡單的斷開我們之間的聯系而已，現在看來，斷開聯系，是因為聖王把其他的珠子靈氣全都毀掉了。她擔心別的融天珠也會產生靈智，她要做無盡深淵裏的唯一。”

陳羲嗯了一聲：“十之七八就是這樣了。”

百離奴念力沈思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我明白了，之所以是那顆珠子出了問題，可能那顆珠子正是百離奴長久佩戴著的那一顆，它本身就已經和百離奴自身的氣息相符合了，所以更快的適應了無盡深淵，再加上百離奴留下的念力，無形之中為聖王提供了思想……媽的！那就是另一個百離奴！”

百離奴念力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陳羲將所有事重新思慮了一遍，將所有細節重新推敲，確定這個結果不會出錯了。聖王不是淵獸，而是一顆融天珠在無窮歲月之後產生了自己的靈智，然後融合了百離奴念力產生了思想。她了解神域，她也了解百離奴的想法，所以他利用了百離奴創造的無盡深淵和淵獸。

聖王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百離奴，而是為了她自己。她可能向往神域？不，陳羲搖頭……聖王如果繼承了百離奴的念力，那麽她應該很清楚神域是一個什麽地方，她就算再強，到了神域也是奴隸一個層次的存在。所以她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變得更為強大，她怕死。

是的，她怕死。因為一旦百離奴發現了這些，第一個除掉的就是她。所以聖王最先做的就是毀掉了一百零八顆融天珠組成的大陣，銷毀了存儲的信仰之力。然後她開始籌謀如何離開無盡深淵，現在……距離她的終極計劃成功似乎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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